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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写内蒙古游记很久了,过去一年时间内,我来过许多次内蒙古。在这之前,我也想过先乘坐飞机到满洲里,但是“如果搭飞机抵达落基山,你只会觉得景致很美,但是如果你是经过几天辛苦的旅程,通过这一片大草原,才抵达落基山,那么你会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那里仿佛是你的目标,是你的应许之地。”[1],所以我总是开车来。我总是在国道上开着窗,伸着手感受风滑过指尖。巨大的风声让我听不清车里的音乐,而当我突然把车停到路边熄火准备拍照的时候,一切又突然无比沉寂。我在这种空旷中觉得富足,我确信这是一种来自我生命早期的感觉,但是我却没有太多可以与之类比的记忆。我出生在山里,在我记忆里存在着各种线条、形形色色的流畅或者尖锐的轮廓。夏天总是无止尽的蝉鸣,和绿色阴影间的鸟叫。而在这里,却只有漫天昏黄,只有微微的风声,远远的地平线上,偶尔点缀着密集的风车和稀疏的牛羊。我竟然在这种陌生中找到了巨大的安全感,这毫无道理,所以我开始了反复循环的内蒙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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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蒙古草原。

蒙古包的现代性

在我生活的大都市,几十年来宗教势力急转直下,遵纪守法或追求前卫表现的建筑家必须反复思考当神不存在的时候我们的居住形态[2]。两三代人间,我们的建筑风格迅速脱离了宗教符号,转而追求功能性和实用性。在我们平时生活的空间中,我们已经很难找到宗教信仰的痕迹,原本神圣符号变成了工艺品,被缺乏敬畏的唯物主义者恰好地放置在原本不合时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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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于喀尔沁旗龙泉寺,始建于辽代,粗糙的砖墙内镶嵌着精致的木质雕刻。这种古老的信仰在这里存在了上千年,而传统的信仰角色被其他社会机构所替代,几乎就是近几十年的事情。存在了千年的观念和我们现在的想法比较,究竟哪个更成熟呢?

在我们大多数人所生活的地方,所有关于王权和宗教的符号都已经消解,古老的信仰不再神圣又不可僭越。如果你在商场里看到了一条龙,那往往只是为了营造氛围感而生产的哗众取宠的玩具;同样,现代的许多翻修的寺庙已经没有了这种神圣,毕竟工匠再也没有了“举头三尺即有神明”的惶恐。